【戬独】共生之道 （06-07）
五一啦，龙兄终于上线被病阿戬虐（
(*二哥和表哥灵魂互换)
(**病弱二哥被绑青/楼和摸鱼司法天神李探花出没)
(***戬独，无CP向)
06.
向来伶牙俐齿的龙小云觉得，这大概是自己打出生以来头一遭这么想化身狂暴脑内吐槽役。
是龙啸云不是哮天犬，怎么做到仨字听错俩的啊！中了支毒镖怎么还莫名其妙往脑子里塞满了话本子上的神仙志怪了啊！
然而，这些个怪奇话真要说出口，又实在失了气势，所以即使他隐忍半天分外憋屈，也只堪堪在牙缝挤出句：
“竟敢，竟敢用只狗来辱没我爹的尊名……！”
辱没？
这个词儿倒让杨戬回了回神，也略一点头，像是表示赞同:
“不错，我倒忘了。”
龙小云见他如此应下来，冷笑一声，正要一鼓作气再加诸些罪名在他头上，杨戬却又悠悠道：
“能教出你这样儿子的，确实不配用他的名，是辱没了神嗷哮天的名号。”
龙小云：“……”
等一等，是不是哪里搞反了。
而那厢杨戬也有点懊悔，方才听了个字音就立刻想起自家狗儿一时心中激荡，竟把小厮口中那薄信寡义的家伙代在哮天犬身上，实是对自家兄弟不住。
这样处境之下他竟还分了些时间出来，认真肖想了片刻，若这狗儿真是跟着自己一起历劫转世了个这般人物，该使如何手段替他矫正性格——
眼前仿佛已然出现一双委屈巴巴湿漉漉的黑眼睛，他多少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习惯性地掩饰着抱起手臂。
可也不怪他心思烦乱，这是没有那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的狗儿在身边伴着，着实太不适应的缘故。
不过转念世上的黑毛细犬多了去，哮天犬却是独一无二的，自己方才并非特指，骂也骂不到自家狗儿头上——
十分擅长给自己使精神胜利法的显圣二郎真君便又理直气壮起来。
毕竟，手捏“一如既往，忍辱负重”题字被天下人误解围攻的杨戬从来都是，也只能是这么一路活过来的。
只不过这么一来，他对龙小云那好爹爹是彻底失了兴致。
龙小云自然不知他有这好些的心思，满耳听着什么哮天哮天的，只道神话志怪里的狗那也还是狗，这李寻欢不过是存了心借着中毒失忆的引子变着法羞辱自己父亲，气得红着眼还欲再辩驳。
杨戬却早已不耐烦，只挥了挥手吩咐道：
“罢了，带你爹过来见我。”
要带人过来瞧瞧的话是这么说，可眼见着他整个人却变得兴味缺缺，神色也闷恹恹的。
龙小云：“……？”
怎么着，敢情我爹不是细犬让您还挺失望的啊？！
而且，甚至不是让自己带他去见龙啸云，只是随口便差使自己带龙啸云亲自过来——
这人深藏在骨子里的本性竟如此傲慢，分明刚中了奇毒又遭封穴绑缚，却丝毫没有身在砧板的自知，许是兵器谱第三的游刃自负，摆明了就是没拿他们父子当什么威胁。
虽然不知李寻欢用什么法子冲破了被封的穴道挣开了束缚，确实有些本事，但那又如何。
龙小云恨恨地想，那你便等吧！在这里等到毒发死去。自己怎么可能肯乖乖回来，只不过这种死法与预想相比实在太便宜了这男人就是了。
杨戬却没理会龙小云的满腹盘算，只丢给他一句：
“半柱香。”
龙小云正怨怼愤恨，一时没能明白这三个字的分量：“你……你说什么？”
“你爹没教给你的规矩，我替他教了。”
杨戬冷冷回道，
“这第一条，便是守约。”
“你也配替我爹教训我？！”龙小云恼得涨红脸。
“你大可以逃跑，但我只给半柱香的时间，若你不能守约带着你那好爹爹到我跟前来——”
龙小云猛地抬头用通红的眼睛瞪着他：“你便敢怎样？！”
杨戬目若无视，也不恼被打断，只慢条斯理回他：
“也不打紧，我自会亲去寻你们。”
说完，他这时候竟还难得宽慰似的笑了一笑。
从前的李寻欢简直是把微笑镀在了脸上，他本身就温和豁达，是以无论何种处境都能一笑置之。而现在这探花郎周身的气场全然不同，虽然托了模样的福依旧笑得好看——
却清寒刺骨得教人心头发慌。
然后他继续缓缓道：
“只不过那时，我的心情怕是不会很好。”
分明没有人再出声，龙小云却觉得把那人未出口的话一字一句听了个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即使捂住耳朵，那声音还是能幽幽捣入鼓膜。
——只不过那时，哪怕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定会将你们父子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
原来那一笑并非宽慰，反是胁迫！
龙小云直悚得寒毛倒竖，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僵直片刻，突然豁地立身起来，颤声逞强道：“好，好啊，我便遂你的愿，请我爹来杀了你！”他猛一回头撞得跟班小厮一个趔趄，可也实在顾不得许多，哼了一声便跌跌撞撞跑将出去。
杨戬瞥目转向那被主子丢下呆立在原处的小厮，心念一转，朝他略微颔首：
“比起那心思歹毒的顽劣小少爷，你倒更像个能被点化的。”
见那小厮呆愣愣转过头来看他，杨戬又道：
“你方才既能替我讲明原委，自然最清楚李园原本的主人到底是谁，好处又是跟了谁才多。”顿了一顿，他眼里带出点笑意，
“如果现在回头，我非但不会杀你，还会帮你。”
“也不需你做什么，暗里跟了你家少爷去，若见他差人便报予我知，”杨戬抬眼盯着那小厮骨碌碌直转的眼珠，知他心思流转，冷笑道，
“自然，便是寻了人来我又有何惧，只是自有些辨明忠奸一网打尽的计较。”
他将“忠奸”二字咬得极重，带出些不言自明的威胁意思。
那小厮恍惚觉得耳畔如有艳色的毒蛇咝咝吐信，他的身子却已经慌忙向着杨戬拜倒：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探花相公还有何吩咐，小的定当为奴为仆，万、万死不辞！”
这话听着有那么点耳熟，杨戬之前只觉得没有银铠雪甲那令人安心的重量身上轻了，这时候才觉出手里也空落落的，想来原是三首蛟那家伙不在，少了件称手兵刃。
只是这小厮还并非可以交付信赖之人，若被他发觉了自己身上并没有这身体原本主人所擅使的飞刀，失了忌惮，怕是不利。
于是杨戬叫住他，只嘱了句：“先去替我寻点吃食，记着碗筷也要。”
眼看着那小厮忙不迭地跑出去，杨戬才终于叹出口气，想要站起却一阵头晕目眩身形不稳，一手撑在了桌案上才不致倒下，他面色苍白，额角已挂了些水珠，想来已是强撑了许久。
此刻骤然松懈下来，他立时敛目垂睫，低着头咳了半晌，折腾了许久才皱起眉，露出副嫌弃模样凝息调整：这回带着这么个病身子，演得实在太累。
不过十分入戏——
这小子比外甥欠揍太多，差点假戏真做。
07.
龙啸云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
他那拜弟一身驼色披风裹身，单手撑额静坐在桌前，见他来势汹汹却连起身也未起，只缓缓抬眼。明明那探花的眼珠儿连动也不动，只是漠然看住了他，龙啸云却就如同被凉滑的巨蛟无声息地缠住，那鳞片会流动一样冰冷刺骨，哗哗在自己的耳畔响个不休：
“你，便是那背信弃义的龙啸云了。”
那语气平平，不似个疑问句。
竟像是自己被个发了什么神威的判官审讯一般！龙啸云好歹是仍以侠自视，刚一来就这样被当头直截了当地指戳——还是被他李寻欢！自然面上挂不住，心中更是恼怒异常，却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发作。
但转念一想，虽听说李寻欢是突然转了性子，大概也只不过是中了毒发魔怔，其本身已是硬撑着的强弩之末，炸了毛的病猫在虚张声势罢了，没什么可忌惮。
于是他又重新提起气势，腾腾几步踏上前去，咬牙切齿质问：“李寻欢，你这是什么话！分明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儿出手，你中了魔，我本不想与你计较，只是需记得，你可还欠了我一条命！”
他见杨戬仍以手撑额，阖着眼目默不作声，自以为捏住了对方软肋，又冷笑道：
“有借有偿，你虽放浪形骸，好歹曾被许朝廷命官，且视难易王法为何物？”
王法难易？天条都改得。
杨戬懒得理他，不过暗叹此人聒噪又愚笨，明智地决定少费些唇舌——
直接动手。
龙啸云正洋洋得意，等着一向牙尖嘴利却始终无法对自己有什么怨辞的李寻欢开口辩解，怎料他那好拜弟终于开了金口，却不过只赏光送了他两个字：
“闭嘴。”
随着这两个字而来的是被一股劲风席卷着的细长物件，破空而来，紧紧擦着龙啸云的脖颈而过，直深深没入墙中，颈上破了些皮，有热辣辣的痛感传来，龙啸云霎时瞪大了眼睛，别说再张口，他冷汗直流，连动也不敢再动！
原来，那竟仅是根细细的竹筷。
“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不过，既然现在你还能这般活着同我饶舌许久，”
他听见那人冷冷道，
“我便已经还了你不止一条命了。”
他，他竟还有这般本事，如此处境之下还能发得出那夺人性命的飞刀！
龙啸云没了法，想起了自己最后遮拦的筹码，便伸手点着一旁的呆然看着一切的龙小云，颤声道：“你，你怎能当着小云的面如此折辱于我！”
杨戬一皱眉，十分耿直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打你便打你，还要挑甚么地方甚么日子吗。”
龙小云：“……”
爹，别说了，他之前连物种都给你换了。
“你找了这好些说辞出来，只为了要我饶你，看来是个惜命之人，这倒不错。”
龙啸云闻言抬头，那眼前之人神情肃然，眉宇间写的尽是轻蔑，不似风华绝代探花郎，倒宛如一位庄穆严整的年轻神祇，
“只是若还想活得更长久些，就从今日记得——”
不知是不是自己惊惧过度的缘故，那人的声音显得陌生又渺远，仿佛不似来自人间。龙啸云只听得他一字一顿，如此冷言道：
“我从来，最恨受人要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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